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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千两百二十五章 价码(两更合一更)

一千两百二十五章 价码(两更合一更) (第1/2页)

韩缜从政事堂至中书西厅外候立。
  
  此刻随着随从一声赞喝,厅外院门处十余名门吏手持棍杖‘咚咚咚’地敲地。
  
  在官场上在官员所经由的地方,门吏用棍杖敲地以警示世人,此称作“打杖子”。
  
  在禁中不是谁都有打杖子的权力,唯有三官得告。
  
  分别是宰相告于中书,翰林学士告于学士院,御史告于朝堂。
  
  韩缜远远看去但见朱衣门吏前导,门吏一路从章越踏步时便打杖子,韩缜自是没有这个资格,甚至他身为知枢密院,为枢密院之长也不可。
  
  韩缜见此一幕,叉手侯立在一旁,仿佛如门吏无二。
  
  但是章越就这么从韩缜面前视若不见地径直走了过去。
  
  韩缜面有愠色,但仍是纹丝不动站在原地。
  
  之后章越升厅打杖子的声音方停了。
  
  不久后朱衣吏方抵至院外将韩缜请入了厅中。
  
  韩缜面北坐在章越下首,按道理说韩缜也是知枢密院,作为两府执政有资格让章越掇案,但章越显然没有给对方这个待遇。
  
  官场上就是这么恶心人,有时候比打你骂你还难受。
  
  但更难受的是,明明知道对方这般对你,你还得笑脸相迎!但没办法,身在官场一日,就似笼中之鸟不得自由。
  
  韩缜心底如是感叹,面上也没有表现出任何的半点不满之色。
  
  韩缜道:“今日缜在政事堂上听丞相之教诲,方知横山攻略实错得厉害。”
  
  “一旦我军从横山出,若辽国出兵救援党项,岂不陷入腹背受敌之境内。”
  
  “韩某识浅未能料到这一点。”
  
  章越差点笑了言道:“韩公过谦了。”
  
  韩缜见章越当即道:“丞相有所不知,韩某是懂恩义,知恩义的人。但鄜延路,环庆路诸将怂恿不知朝廷方略,一心邀功,揽边役为事业。若非韩某再三弹压,早已是惹成祸事,此事千真万确,今日韩某见丞相分说此事,还韩某一个清白。”
  
  章越听了心道,哎呀妈,你韩缜竟还成了功臣。
  
  这莫非是挑动群众斗灵岛,然后自己第一个冲过去保卫灵岛吗?
  
  你韩家还真是家学渊源,招数简直是博大精深啊!
  
  章越徐徐道:“当今天下,论世家要属东莱吕氏、真定韩氏、三槐王氏,真定曹氏。公有家世之资,便是没有我举荐也不会差。再说当初兰州之功乃公自立,要不是公,本相也不会坐稳了相位。”
  
  “当年本相承尊兄照拂,一路仕途发轫。要说知恩义,本相才要知恩义才是。”
  
  韩缜听章越之言,剖析得清清楚楚心道,都说章公仁厚,这话果真不错。
  
  章越道:“可是天下之事就是这般,往往事与愿违。”
  
  “你要往横山出,本相却要往熙河路走,犹如冰炭之不可共器,若寒暑之不可同时。”
  
  “这句话出自韩非子,当初司马学士弹劾王荆公时亦言,臣之于王安石,犹冰炭之不可共器,若寒暑之不可同时也。”
  
  “王,司马二公私交无碍,却如冰炭寒暑般不能相容。”
  
  “不是因你我之私交恩义,乃所在之处不同罢了。”
  
  韩缜闻言额上渗出汗来,章越道:“昔日丁谓任宰相,凡朝士与寇准亲善者必被排斥。”
  
  “我不学丁谓,但公所为与朝廷大政方针相左,又兼韦州之败,还有那些说不清道不明的破事,少不了要委屈公先在地方数年了。”
  
  “择地任一知州。我应承你待我除相位之前,保你落去罪籍,加观文殿学士之位!”
  
  韩缜心底一凛,当年自己的兄长韩绛因罗兀城之无功,差点被免去观文殿学士,多亏章越在熙河路有所突破这才保住。而吕惠卿当初除参政之位,至地方也是罪籍,没有加观文殿学士。
  
  这一次因章越用他知太原,这才加为观文殿学士。
  
  换句话说,韩缜这一次知地方连执政之位,都被削去了。
  
  从知枢密院一下被削去执政,章三实在是太蛮横霸道了,比丁谓也好不了多少。
  
  韩缜只好道:“韩某谢过丞相!”
  
  韩缜这一次回京,托张茂则给章越说情,没料到仍得了这个结果。此也令他见识到了章越处置上的无情。
  
  也罢,谁叫他章三如今圣眷正隆呢?
  
  人要走时,狗要逢主,谁叫我我韩缜眼下没走上好时运,且由他章三再得意两年许。
  
  韩缜辞别章越时神色不太好看,从呼风唤雨,掌握生杀大权的方面之任,再到今日看权相脸色,仰人鼻息的滋味,实在太不好受了。
  
  但韩缜告诉自己,无论如何切先忍过这两年再说。
  
  韩缜一再忍让,但出门之际还是忍不住一拳砸在院墙上,这一幕立即被门吏看见禀告回去。
  
  韩缜离开后,尽管心底对此不甘心,他命人准备了价值连城的盒杖礼品,准备往王珪府上去一趟。这两年他韩缜在行枢密使的任上可谓赚得是盆满钵满,这些礼物对他韩缜而言不过是九牛一毛罢了。
  
  韩缜离了宫城半路上走到潘楼街和南通界。
  
  在一旁一间大屋之中,官办的金银交引铺里数名匠人正打造银锭金锭,而官方的牙人拿出盐钞交子向商人兑换,左侧还坐着一名头载官帽的官监税官,百姓可以拿着钱财兑换后交引,向朝廷缴纳税赋。
  
  税官和牙人所坐之处,背面墙壁上有颁布税物行文和交引所里最新银钱兑换盐钞交子的汇率。
  
  韩缜再往前走,却见一处屋宇雄壮,门面广阔之处。门面墙上皆是销金饰玉,说不尽的奢靡。
  
  这里可是天下第一繁华地,汴京的交引所和股票交易所。远远望去无数人头攒动,多少锦衣花帽人物,纷纷济济,相对拱手作揖,一副热火朝天的景象。
  
  四处所见都是一派欣欣向荣的场面。
  
  百姓们大声谈论的都是近来涨上了天的熙河路交引所和新上市的秦州三家纺织行会的股票,不少百姓从中取利。
  
  界身附近的潘楼酒楼,不时留下豪客夜掷万贯的故事。茶肆之中,尽数讲经论财的四方商贾。
  
  韩缜记得当初熙河路交引所股票上市时,他也买了一些,但买得不多,可是据他所知章家买得不少,还有如几个世家,似章越之前提及的东莱吕氏、三槐王氏,真定曹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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