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五 假谲 一、流毒五石散 (第1/2页)
喑大和示年茫月十一丙申日,桓温率西府舟师两万,分二百余艘战船经濡须河逆流而上,濡须河上通巢湖,下接长江,自汉代以来就是两淮与长江交通的重要水道
三月十三日黄昏,庞大的船队过濡须口,桓温与西府诸文吏武将立于舶楼,桓温遥指濡须坞,说道:“这便是濡须坞,昔日吕蒙向孙权进言于濡须口筑城以拒曹兵。又称东关。而曹操则于七宝山与锥山立栅布阵,史称西关,孙曹两度在濡须**战,曹兵皆无功而返,东吴虽弱,亦能抗强曹,今我大晋。虽遭国难,移鼎江东,但经数十年经营,已据有三国时吴蜀之地。温愿在有生之年,北定中原,赖诸公努力,共匡大业!”
一众文吏武将都觉有激昂慷慨之意。
三月十五,西府舟师至巢湖,但见烟波浩渺,湖岸群山巍峨,让人胸怀一宽,桓温命船队泊于巢湖东南岸,明日横渡八百里巢湖,再经南源河抵达合肥。
这日傍晚,陈操之与谢道韫在楼船舰楼左舷看大湖落日圆,但见西边天际赤色云霞迷离变幻,或为山峦、或为波涛、或为奔马、或为战车,瞬息变幻,比惚万状。谢道韫赞道:“此真奇景也,前所未见,子重在明圣湖曾见否?”
陈操之道:“难得一见。此名火烧云,俗诱云“早烧不出门,晚烧行千里”明日应是一个大晴天。”
谢道韫道:“有这俗谚吗,我却是未曾听说!晚霞俗称火烧云之说亦新鲜。”
陈操之道:“早晚云霞蒸蔚,表示雨季将至,我以为天降雨水有定数,既然江东干早,江北必定多雨,或有洪涂之灾。”
谢道韫道:“此阴阳消长之理,子重博学,天文历算皆能,不然的话何以能说服虞预!”忽问:“子重应该是第一次到江北吧?”
陈操之唯唯,他前世走过大半个中国,东渐于海、南至天涯、西出阳关、北游天池,但今生的确是第一次踏足江北。
谢道韫眼望大湖,沉思往事,幽幽道:“永和八年,我十一岁,我父为豫州刺史,那年孟夏。三叔父带着我和阿兄谢靖前往豫州探视,那是我第一次出远门,倍感新奇,一路问个不休,三叔父从不厌烦,总是”谢道韫抿唇不语,淡淡哀愁上眉头。
陈操之知道谢道韫有两个嫡亲兄长,谢泉和谢靖,都在永和末年天折的,乃岔开话题道:“我虽是第一次到江北,但熟读桑钦《水经》,常幻想随着每一条河流周游九州天下,所以说此番北上乃是印证梦中所见。”
谢道韫展颜问:“此濡须水、巢湖,与子重梦中所见如何?”
陈操之道:“大异。”这是实话,千年后的巢湖哪里有眼前所见的明净优美!”
陈操之道:“这几日我可走向英台兄请教了很多,英台兄有什么要考校我的?”
谢道韫道:“我闻前日在建康,你让仆人购置了不少紫石英、白石英、赤石脂、石钟乳、暮石,此非五石散乎?子重意欲何为?”
陈操之微笑道:“原来是这事,多谢英台兄关心,我既知五石散之危害,岂会服之!”
谢道韫奇道:“那你购买那么多药石做什么?”
陈操之笑了笑,轻声道:“氐秦与鲜卑贵族,歆慕我汉人文化,二胡虽借越称帝,但内心不无自卑,其军国制度,基本照搬汉制,所以我此行,若有机缘,当要展现我大晋文采风流,这又岂能少了五石!”
谢道韫失笑,卑如月牙。梨涡乍现,说道:“子重诡谪哉,己所不欲,施之于人!”
陈操之道:“能服食此昂贵五石散者,当然不会是普通百姓,所以不用担心流毒害民,而且五石散自东汉开始流行,现今效命于氐秦和鲜卑慕容氏的汉人士族,诸如关西六大姓韦、裴、柳、薛、杨、杜,多有服散者,亦算不得我遗毒中原。”
谢道韫饶有兴味地看着陈操之,不再多问,只道:“子重要小心行事,王猛智谋极深,不亚于诸葛孔明。”
陈操之点头称是。心道:“我想对付的不是王猛,而是慕容恪、慕容垂兄弟,慕容垂与皇太后足可浑氏以及太傅慕容评的矛盾无法调和,全仗慕容恪的威望维持平衡。慕容恪一死,慕容垂虽在枪头建功,却更遭排挤,被逼降秦,慕容垂降秦的次年,王猛率氐秦军队灭燕,一个地跨五千里、人一止个万的大国似乎眨眼间就分崩离析“史载慕容恪享年四十七岁,而今年慕容恪已经四十四岁了,还有三年之寿,但陈操之还是觉得慕容恪活得太长了。若能设法让其再少活两年,那就妙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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